叶英挺：一件五爪龙纹盘的疑惑

鉴定范围：高古瓷

前段时间，有朋友来问我，以下这件五爪龙纹大盘是否为明初龙泉官窑器？

该盘胎体厚重，直径42公分，唇口弧壁，广底大圈足，足端裹釉，外底部刮釉一圈垫烧，外壁光素，内壁刻饰五爪龙纹，腹壁两条行龙，内底升龙一条，隙地点缀朵云纹。盘子外底心有一“用”字后刻款，表面使用痕迹明显，磨损较严重，纹饰显得模糊不清。

从纹饰、造型、工艺风格等方面来说，该器确与明初龙泉官窑器接近，但釉水偏薄，尤其盘面釉色泛灰，非纯正的翠青色，且缩釉点等小瑕疵也不少。官窑器不计工本，对质量要求非常高，以该盘的品质而言，无疑达不到官窑器标准，即使出自官窑，也只能算次品了。

这件盘子的特殊性是龙纹，与目前所见的明初龙泉官窑龙纹盘有所不同。无论是我们处州青瓷博物馆当年征集到的，还是后来考古部门在大窑枫洞岩窑址发掘出土的龙纹盘残片，均只有一种式样：腹壁装饰缠枝莲，底心饰倒挂的降龙，隙地点缀云纹。查阅诸多海内外公私收藏相关著录以及国际大拍卖行的拍品图录，也未发现有不同的龙纹布局式样。

以下是两例典型明初龙泉官窑龙纹盘传世品，其厚润翠青的釉色，清晰深邃的刻花，与上述龙盘相比，高下立判。

其一：

直径35公分，龙纹形象特点：龙首较扁，头发覆额，口鼻较长，很像猪鼻。据说这是因为明代皇室姓“朱”。

直径 34.4公分

大窑枫洞岩窑址考古发掘的龙纹盘残件复原后，虽尺寸不一，亦有折沿盘造型，但龙纹均为此种式样。且《龙泉大窑枫洞岩窑址出土瓷器》一书中，此类龙盘均定为“洪武官器”。

龙纹盘，LOT 0063

直径40.5公分

伦敦苏富比2009年春拍

其二：

釉色虽青中略泛黄，但釉质莹润，品相完美。直径40公分，底部有“仁”字后刻款。字款较小，字体笔划风格与“用”字款类似，或系为同一种工具所刻。

与上一件传世龙盘相比，此盘细节上更考究，比如缠枝莲纹，云纹等辅纹，图案更美观，刻工更严谨。龙纹形象也有一些变化，比如龙首变圆，头发呈一根一根的上扬状，口鼻部分上颚长，下颚短，额头变高，眼睛更突出，整条龙的形象更凌厉威猛，更富神韵。也正由于与前者龙纹形象的较明显区别，个人倾向于此件龙纹盘为永乐官器。

相似的一件：

龙纹盘  LOT 2537

直径43.2公分

香港佳士得2008年秋拍

就龙纹形象而言，“用”字款龙纹盘的龙纹形象与上述“洪武”、“永乐”型均存在一些差异。腹壁两条行龙一闭口，一张口，其中张口形象尤为罕见。目前所见的明初龙泉官窑龙纹器，除了大盘，还有碗、匜、高足杯、壶、梅瓶等，龙纹形象大同小异，均为闭口一种，开口者绝无仅有。至于主题龙纹，其躯干蜷曲形状虽与“洪武”、“永乐”型相类，却非倒挂式样，而是龙首位于左上方的升龙姿态。就龙纹的刻划而言，虽然纹样有所不同，清晰度不好，其刻工尚佳，龙纹整体风格仍接近明初龙泉官窑器。此外，云纹的刻划稍显随意。

那么到底如何来界定这样一件龙纹盘呢？早在至元二年（1336年）元廷就下令民间服饰禁止使用“双角五爪龙”等图案。如果不是官窑器，如何允许使用龙纹图案？可说它是官器吧，这品质也差了些！

笔者整理了以下几种推测：

1、确为明初龙泉官窑青瓷，但系次品 至于次品为什么仍能保存下来，个中缘由值得探究。或许底心的刻款“用”字颇能说明一些问题：品相虽不佳，但不影响使用。

2、官器试烧品  新的龙纹纹样。

3、仿官制品  明初龙泉官窑终止后，参与过官器烧制的工匠所烧。因原料不如官器，品质效果亦大打折扣。

4、赏赉品  据《明史》记载，从洪武初开始就有不少国家派使臣向明政府进贡地方特产等，明政府则给于其相应赏赐，其中瓷器就是一项重要赐物。由于青瓷很受一些国家的欢迎，需求量较大，赏赉瓷对质量的要求没有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