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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念慈:古董是不会消失的,要么在我手里 ,要么在别人手里

2017-11-27   1068次浏览

蒋念慈

联拍在线鉴定专家

鉴定范围:古典家具、竹木雕、牙角、杂项


人物名片  

中国木作及家具研究会副主席、广州古玩行业商会副会长、广东收藏家协会鉴定委员会副会长、广州艺术品商会理事、香港艺术品商会理事、2011年及2013年凿枘工巧古家具展评委主席、广东艺术品行业商会发起人、广州西关古玩商会 顾问、广州花地湾古玩城商会顾问。 

■ 1982年开始在香港经营华艺家具文玩商店;

■ 1987年开始创立大荣木业制品有限公司;

■ 1997年举办“岁月中的家具”古典家具展览, 出版《岁月中的家具》一书, 创收藏“原始状态家具”的概念;

■ 1999年举办“地方家具”古典家具展览,出版《地方家具》一书,开创中国家具地方流派的概念;

■ 2006年,為纪念双亲退隐,出版《紫檀缘——悦华轩藏清代家具与珍玩》一书(田家青著,文物出版社,2007年1月出版);

■ 2007年,在北京皇家粮仓举办紫檀家具展览;2008年,在北京世纪坛合作举办“盛世雅集”展览,并出版《盛世雅集—20年中国古典家具精品展》一书;

■ 2010年参与“简约隽永”展览,该展覽出版《简约隽永—明式黄花梨家具精品展》一书;

■ 2010年,在北京合作举办首届“凿枘工巧”中国古代家具艺术展,并出版同名书籍;

■ 2012年,在北京世纪坛合作举办第2届“凿枘工巧”中国古卧具展,并出版同名书籍;

■ 2013年,在北京世纪坛合作举办第3届“凿枘工巧”中国古坐具展,并出版《坐•位——中国古坐具艺术》(中央美术学院 编,故宫出版社,2014年1月出版);

■ 2015年,在香港与两依藏合作举办“苦行与奢华的交织”展览,出版《文房中的小宇宙 百件风雅玩物》一书。

个人收藏品于1998年,一张“清乾隆紫檀雕缠枝莲纹平头案”在中国嘉德春拍以132万元的价格创造了国内古典家具的成交纪录;2008年嘉德春拍“清乾隆紫檀雕缠枝莲纹平头案”以3136万元高价拍出;2013年,北京保利8周年春拍中国古董珍玩夜场上,一套“清乾隆紫檀高浮雕九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以9315万元人民币成交,刷新中国古董家具的世界纪录。


拍卖会上遇旧藏


两年前纽约佳士得大放异彩的“锦瑟年华--安思远私人珍藏”系列拍卖会结束的时候,蒋念慈准备踏上返回国内的归程。作为各大拍卖会场的常客,蒋念慈在此次拍卖的预展时便已飞抵纽约,亲历这次佳士得在洛克菲勒中心的拍卖现场,在众多洋溢着兴奋的亚洲面孔中,淡定地观看几项世界拍卖纪录的诞生。

远隔重洋的拍卖会硝烟方尽,国内的讨论会上烽火初起。针对第一个讨论主题“此次拍卖会中最想收藏的拍品”,杨波、伍炳亮、区胜春等特邀嘉宾纷纷给出了答案与点评。与会众人对蒋念慈的答卷尤为期待,因为他是论坛中唯一一位亲历现场的嘉宾。而他姗姗来迟的答卷,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他将最想收藏的拍品定为一对貌不惊人的明代黄花梨长方凳。


明十六、十七世纪黄花梨长方凳一对

尺寸:51.4×86.4×47.9cm


这对以156.2万美元成交的方凳虽然跻身此次家具类拍品成交价的前五名,但在一般收藏家眼中的高价拍品里,它并不显得出众:论造型,它不比圈椅圆润;论稀缺性,有人以为它不及成对的灯台罕见。蒋念慈为什么选它?这个谜底直到他回国后接受采访才得以解开。原来,在当时偌大的拍卖厅里,蒋念慈是大概最了解这对方凳的人,因为他是它曾经的主人。

“这对方凳的八条腿足粗壮,且保存几乎完好,只有一条腿的内侧面有小修补。这样粗壮的腿足和方凳协调的比例,在我经手及过眼的方凳类中并无第二件。


蒋念慈先生的库房


在蒋念慈的收藏法则中,改动过的老家具就不能算老家具,这是藏界的一条老规矩,也是一道门槛。他挑老家具,是挑它们老的设计,老的工艺。如果改过,就意味着原设计也跟着发生了改变,不论改好、改坏都已不再是正宗的古董家具,只余下日常价值,没有收藏价值。

蒋念慈对这对黄花梨方凳印象深刻,不仅因为它完整,没有大修大补,是原汁原味的原设计,还因为它贴上了“王世襄”和“安思远”这两个显著的标签。它是四面平罗锅枨小马蹄腿的设计,风格朴实厚重,也因此曾被王世襄在《明式家具研究》中列为“十六品”之一的备选案例,后来又被安思远在其收藏高峰期买入,一藏便是二十余年,直至辞世后的这场拍卖会上又重新面世。

20世纪80年代,这对方凳蒋念慈曾拿出去转手拍卖过,2.5万美元的成交价。但怎么到自己的仓库,他承认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因为时间久远,更因为那时经手的古董太多,而这对方凳,就像是沧海一栗。后来辗转到了安思远的手中,直到这场拍卖,它才将与蒋念慈重逢。



蒋念慈略感意外,有种他乡遇故人的惊喜,但并没有多少遗憾。踏入收藏、经验古董生意三十多年,他见惯了拍卖会上的挥斥方遒,对于古董的来来去去也习以为常。

古董是不会消失的。要么在我手里,要么在别人手里。”蒋念慈说,仿佛宣布着热力学第一定律。


打造迷幻“家具森林”


走进蒋念慈在广州市番禺灵山镇的仓库,一股浓烈的旧时光的味道扑面而来。各式各样的家具堆积如森林,一直蔓延到了墙上。原木早已色泽发暗,置身狭窄的过道,恍在黑白电影场景里。

仓库的主人却显得比照片上更神采飞扬,像个富有活力且幽默感十足的年轻人,令人无法想象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他便已在香港的老家具收藏行业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



作为香港摩罗街古董店的少东家,蒋念慈18岁就在母亲的引领下开始做古董生意。父辈早就打下了一片宏伟天地,但蒋念慈却不甘于活在繁茂的荫庇之中。“我妈妈主要是做瓷器生意,我觉得我不能走这条路,否则一直跟着她学有什么意思?”

他为自己选择的主攻方向是当时还备受冷落的老家具。很多做瓷器的朋友都对他的选择不理解。“那个时候,不要说非红木的老家具,就连黄花梨、紫檀也不怎么受人待见。他们会觉得,家具怎么能跟官窑比呢?官窑瓷器流传有序,而且还易碎,更加彰显珍贵。相比之下,家具有什么好收藏的?”

但蒋念慈的思路有些与众不同,“我很喜欢‘古玩’这个词,在我看来,第一等的古玩可以欣赏、可以玩又可以用;第二等的古玩可以欣赏、可以玩,但不能用;像官窑这种只可以欣赏不能玩又不能用的,在我这儿算是第三等的收藏。当然,‘玩’不是简单的‘玩’,在这个过程中,最好还有很深的文化含量。载道于器,是我更愿意去走的一条道路。”



蒋念慈用几十年的时间,把老家具收藏越玩越大。他位于番禺的大厂房,占地面积达2万多平方米,这里堆满了他从全国乃至世界各地淘来的老家具五六千件——据说鼎盛时期曾有上万件。桌子上垒着桌子,椅子上站着椅子,更不要说那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排放的各色旧木板。它们有的来自王侯府第、富贾宅院,也可能出自某座平凡的乡野民居,汇聚成一座迷幻的“家具森林”。

这座“森林”中,除了家具,还分门别类放满了各种和旧房子、旧家具有关的小物件:一尊雷神像本来是摆放在香港文武庙门口的、一张龇牙咧嘴的傩戏有熊氏面具是用来辟邪的、一排秤砣原来是挂在门帘下增其重量不被风吹的、几百个写有“小楼夜雨”、“鸾凤合鸣”、“鸳鸯交颈”等成语的牌匾,原来是摆放在踏步床里的“标语”、还有一排排、一堆堆的造型迥异的油灯、墨斗、香盒……种种令人闻所未闻的物什,蒋念慈经常一下子就能拿出一套几十、上百个,让人瞠目结舌。

“我女儿有一次来我这里的办公室做作业,佯作生气地‘质问’我,爸爸,你总跟我说不要贪玩,我觉得你比我贪玩多了,你的办公室里全是你的玩具!”蒋念慈笑着说,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蒋念慈至今仍不愿意被贴上“专家”“大师”标签,戏称宁当一个“贩子”,言辞间透着自谦与自嘲:“我们的专长在于判断真假,判断一件家具设计是否合用。就像一个菜贩子,很懂菜的品质好坏,至于说怎么种好菜,怎么改良品质,也许就没那么熟悉。”



他没有刻意去呵护、翻修那些旧物件。他看重的是古董原本的样子。仓库对外开放,不时有人来“淘宝”,看重了,商议好价格,便可拿走。他并不留恋某一件物品。

务实,也许是他从同样从事古董生意的父辈那里继承的品质。能用、实用、好用,是他对家具的最基本的认知:“看老家具要用看老建筑的方法,评论新家具要用评论新建筑的方法。打磨上手,其实就像装修。像房子一样,家具首先必须要能用、好用,才能被叫做家具。家具不是雕塑品,不是只给人看的艺术品。”

作为资深的传统家具经营者与收藏者,他同样自觉肩负着一份去伪存真的责任。“为家具注入文化是正确的,但不能注入伪文化。如果注入的是伪文化,整个行业都会走偏。若伪知识伪文化被写进书里,以讹传讹,被后代误以为真实,那真是对行业最大的伤害。”


不按材质判高低

笃信众木皆平等


“所有进门的收藏我都会拍照和编号。现在的编号大概是28万多——不过其中很多被我卖掉了,但号并没有消掉。”

在蒋念慈庞大的收藏帝国中,顶级的宫廷家具、紫黄家具并不罕见,他的藏品也曾多次创下拍卖纪录。比如,1998年,一张“清乾隆紫檀雕缠枝莲纹平头案” 在中国嘉德春拍以132万元的价格创造了国内古典家具的成交记录。但由于竞得者以种种理由拒绝付款,嘉德只好做“上一口儿”竞拍者蒋念慈的工作,蒋念慈遂购得此案。而这张平头案后来又现身中国嘉德2008年春拍,最后以3136万元高价拍出。

清乾隆紫檀雕缠枝莲纹平头案

尺寸:259*52*91cm


全球最贵的中国家具,也是从蒋念慈这里卖出去的。那是2013年,在北京保利8周年春拍中国古董珍玩夜场上,一套“清乾隆紫檀高浮雕九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以9315万元人民币成交,刷新中国古董家具的世界纪录。


清乾隆紫檀高浮雕九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

尺寸:长174cm;宽74cm;高325cm


殊为难得的是,被这么多顶级家具“洗过眼”,蒋念慈却依然对普通的老家具满怀热爱,某种程度上他算是个笃信“众木平等”的藏家。

他并不迷信“木材”。在他眼里,关于材质,其实很难下一个简单的断语:你能说黄花梨就一定比榉木高档吗?不能。能说紫檀一定好过榆木吗?勉勉强强吧。事实上,任何一种木材都分三六九等。



“同样的道理:你能说宫廷的就一定精美,而民间的就一定粗鄙吗?也不能。事实上,明清家具中并不存在某一个种类或者款式一定凌驾于另一个种类款式之上的情况。宫廷里的家具,从设计到每个环节的制作都由不同的人来进行,皇帝的意见也会参与进来。它是团体协作的产物,也是相互妥协的产物;而民间的家具,很多时候是一个师傅进行所有的工序。定做的人会说,我想要隔壁小王家桌子的那种面,村头老李家桌子的那种腿,所以民间家具会非常有个性,有时灵感四溅,有时将错就错,有独特的别致和可爱。”

几年前,蒋念慈专门将所收藏的坐具拿出来进行展示。“很多类似的展览,都特意‘一面倒’,比如全部都是 黄花梨或者紫檀。但我偏偏把所有种类放在一起,然后你会发现:所谓的‘阶层’,其实大多是人们赋予它的,而非它本身真实的属性。并不是因为一件家具是皇帝 用过的就注定高贵,也不见得一个民间的手工艺人就不能诚心诚意地打造一把富有美感的椅子。”


收家具不追求便宜只追求效率


蒋念慈基本上就是以北京和上海为基地,从大行家手里直接收,有的人喜欢避开大行家,自己去收。

“他可能一天只能见到两件,但我这种方法可能一天能见到十件。所以我能收的最多的原因是因为:我不追求最便宜,我只追求效率。

“最多的时候,是2003年非典期间,大家都不敢出来了,我不怕,那一个多月,四十尺的 货柜我大概收了几十个。偶尔有一次,大概1998年的时候,我也曾经跟着大行家一起到小行家家里,有三轮车来接我们,这是到乡村收家具的交通工具。当时我觉得奇怪,三轮车上为什么摆满了日用品?后来才知道,旧家具都是用这些日用品换过来的。农民没有钱的概念,你去跟他们买,他们不卖,用脸盆、暖水瓶什么的换,反而更容易。

“不过这种情况在2003年之后就终止了。那段时间,中国的经济开始腾飞,买老家具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价格也越来越贵……事实上,如果不算在拍卖市场上买的那些,最近十年我都没有再进过老家具。

“收来的老家具,特别好的就自己留着、有些修复一下卖到海外市场——老外非常喜欢这些东西。有些桌子我觉得破得都不能用了,但他们喜欢;再比如米斗,我转手了大概两万多个。老外用这个放报纸杂志。还有一些拆下来的木板,可以用来做新家具。我用掉了大概三万两千多立方的旧木材,现在已经没剩多少了。”


蒋念慈先生和几个孩子在清乾隆紫檀高浮雕九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前


西方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过程。他们的“富一代”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家具呢:有繁琐装饰的——最好有象牙、玳瑁、绿松石这些名贵的配件就更好了。 其实直到现在,这种家具依然很贵。但到了“富二代”、“富三代”也成长起来之后,他们的眼光开始放宽,他们已经不怎么重视材质这件事情了,而是更加注重个性。

“我觉得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中国,事实上已经开始发生。比如在过去,几乎所有中国人的第一个旅游地点都是北京,而且十之八九都要去天安门。但现在的年轻人不会这样了,他们可能会选择其他城市,甚至是去野外,去别人从没有到过的地方,哪怕落后点也不怕。这是一种改变。收藏也一样。你能想象一个害怕“撞包”、“撞衫”的年轻人去收藏和父辈同样的千篇一律的东西吗?新奇的、富有个性的东西一定更加吸引他们。”


古董生意是门科学


蒋念慈认为老家具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它有个性,这个是第一位的。“它非常有个性,你不会看到完全相同的两件老家具;其次它也非常环保;再次,它还非常耐用,因为百分之百都是榫卯结构。

一定是有钱人家精雕细作的老家具比较有收藏价值。很多时候,看材质是一个比较快的评价途径。好的材质通常配合好的设计和雕工。因为师傅的心态上会更加重视,也就更容易出精品。但什么是好的材质呢?这个必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下简单的断语,因为任何一种材质都分三六九等。黄花梨有差的,榆木也 有好的,不能一概而论。



“宫廷家具,以及非宫廷的紫黄家具,全世界真正开门见山的不过万件左右,其中还有两千件是不流通的,在博物馆里。宫廷家具在其中占的比例更少,极度稀缺性决定了它的珍贵。但这种顶级家具,数量少,收藏门槛高。市场上占的更多的还是民间家具,这里面也有机会。

“不过,虽然老家具单独一件相对便宜,但如果是从投资的角度来看, 要想获利必须得成体系性的收藏,没有雄厚的资金也是很难做出什么名堂的。什么叫体系性收藏呢?首先你不能只买一件,你得买一批,其次你买了一批还只能算是系列,不能算是系统,还有另外一个条件:就是进行相应的研究,把它背后的文化信息给梳理、归纳出来。做到这些工作才叫系统性收藏,才能真正令藏品增值。”

不能迷信木材,也不能迷信家具本身。“古董生意,是一门非常科学的生意。谁带有半点迷信,就会判别不好。越是理智,越是科学,对古董判别得越好。”他半开玩笑地转述王世襄的话:不是你的古董值多少钱,而是别人能拿多少钱来买。古董买卖与收藏,既是一门生意,也是一门科学。

蒋念慈眼中,显然国外的古董商在这一点上做得更进一步,他们讲究来龙去脉,肯追根究底,也肯下工夫认真做研究。“买回来一件东西,不欣赏也不研究,那就只能是收集,称不上收藏。经手、赚钱,那只是个人的成就,不是对行业的贡献。

比如很多收藏家都给安思远提供货源,甚至有些存货量比他还多,但对明清家具真正做出建树的还是安思远。他的著作,他的研究成果,提高了世人对中国家具的认知度。



2006年11月之前的岁月里,蒋念慈一直大量地收购旧家具,近十年则主要在收购回流家具及各类文房器物。他专门雇了一支摄影组,凡是经手、收藏的东西都会拍照、编号,现在编号已经达到惊人的28万多号。光是家具的相片就堆满了几十个大箱子 ,而现在这些照片正在被一张纸地扫描、整理、分类。这些枯燥无味的工作,就像计算机科学的初始数据累计阶段一样,推动着一个庞大数据库的建立。

齐白石有一方章,刻着“万物过眼,即为我有”。从蒋念慈眼前过的老家具何止万千,几成云烟。在生意之外,他正在寻找一种真正令它们不会“消失”的途径,那便是留下科学的数据,作为学术研究的基础,让这些老家具成为“概念”“文化”的一部分,这样它们才真的不会消失。

在“大数据”一词被反复提及的今天,蒋念慈也许发现到“数据”是联系现代科学与传统家具的一条纽带,庞大的数据资源,以及建立其上的量化分析、研究成果将会成为真正有价值的资产。而这种无形的资源,将比一把椅子、一张凳子带给整个行业乃至文化的意义更加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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